第82章 爱新金国(4/4)
国之间不能私自交通,朝鲜国王却同努尔哈齐保持着“民间”的“间接”的书信往来。这次朝鲜配合大明出兵萨尔浒,双方也是辗转通信不绝。但是这次直接写明“后金国汗谕朝鲜国王”,由使者送达,分明就是国书,要是被大明朝庭知道怎么得了!
呵斥一番来使、退回国书肯定不行,朝鲜被俘的元帅、副元帅、好几位将军还在努尔哈齐那里“做客”呢!
这时有边关奏折,文中提到了翻译成“后金皇帝“的“印玺”。
到底是汗,还是皇帝,兹事体大!朝鲜国王特向臣下询问,朝鲜史书记载:壬甲,传曰:“奏文中后金汗宝(宝即印玺),以后金皇帝陈,未知何如?令备边司因传教详察以奏。“回启曰:“胡书中印迹,令解篆人申汝棹及蒙学通事翻解,则篆样番字,俱是后金天命皇帝七个字,故奏文中亦具此意矣。……”
事闹大了!朝鲜以汉语为官方语言,往来文书皆用汉字;爱新金国内“识字”的人不多,多用“番文”。原本在努尔哈齐到底是汗还是皇帝的问题上,还有那么一丝丝文字翻译错误的可能。这回专门派专家研究了努尔哈齐的印玺,实实在在明确了:努尔哈齐称帝了!后金皇帝!
怎么办?不理后金国书,自己的元帅还要不要?得罪了后金,后金报复怎么办?
思来想去。朝鲜国王指令大提学李尔瞻“制答胡书“。李尔瞻上疏:“今日建奴,逆天犯顺,建号称朕,潜亢无忌……则臣宁割指断腕,毁砚焚笔,而不敢从命也!“
朝鲜国王和大臣几经讨论,决议以地方官员名义回书,平安道观察使朴烨挂名,依边境女真人与朝鲜书信往来旧例,称努尔哈齐为“建州卫马法”。马法就是爷爷的意思。这可不是朝鲜国王吓得认努尔哈齐当爷爷,而是很一般的尊称而已,和铁木百姓尊称孙一为“爷”是一个级别。
这封信后来引出了一系列交涉,如何互相称呼成为朝鲜国对爱新金国八年抗战的主战场。
另一方面,朝鲜决定立刻把这一重要情报向大明朝汇报。
明廷收到情报,上下震动,官员们纷纷用笔墨记录下这一大逆不道”的重大事件。
王在晋:“朝鲜咨报,建州移书称后金国汗,建元天命,指中国为南朝,黄衣称朕,词甚侮。“
彭孙贻:“朝鲜谍报,建州移书称后金国汗,改元天命,斥中国为南朝。“
苕上愚公(茅瑞徵):“朝鲜方咨报,奴酋移书声吓,潜号后金国汗,建元天命,斥中国为南朝,黄衣称朕,意甚恣。“
……
努尔哈齐乘萨尔浒大胜的势头,相继攻陷开原、铁岭并灭掉诸申叶赫部,遍发招降榜文,劝辽民投降。
万历四十八年(1620年)六月,辽东经略熊廷弼上奏,通报了这事,全文抄录并附上招降榜文一份。
《明实录》载:”经略熊廷弼奏,奴贼招降榜文一纸,内称后金国汗,自称曰朕,皆潜号也。大略贼自言为天所佑,中国为天所怪,谕各将率城堡归降……此贼榜未有之辱也。……事关重大,不敢不上闻,谨力疾录其全词,秘呈御览,……“
大学士方从哲的奏疏可以佐证:”昨见奴酋招降榜文,以宋家亡国诟辱之事侮我君父,窃意皇上必且赫然震怒……“
从朝鲜和辽东两路的情报汇总,可以得出结论:努尔哈齐确实称帝了!国号就是“后金”,建元从1618年起。朝鲜国王和熊廷弼专门汇报此事,绝不会、也绝不敢把国号、帝号、年号等重大细节搞错。
这件事,也绝不是“后金”的国号有辱国威那么简单。
如果努尔哈齐确实称帝了,那么他此后的求和就全是掩人耳目的烟雾。大明朝对他不依不饶就完全有正当理由。
如果努尔哈齐确实称帝了,那么爱新金国以后宣传的“由于李自成灭了大明,自己为大明报仇,才不得已接管了天下”,从一开始就不成立。
不过,皇太极上任后讨伐朝鲜,双方达成协议,爱新金国的国号又变为“金”,也不提皇帝的事了:
《朝鲜实录》仁祖五年(1627)三月三日:
“朝鲜国以今丁卯年甲辰月庚午日与金国立誓,我两国已讲定和好,今后两国,各遵约誓,各守封疆,若我国与金国计仇,违背和好,兴兵侵伐,则皇天降祸;若金国因起不良之心,违背和好,兴兵侵伐,则亦皇天降祸。两国君臣,各守善心,共享太平,皇天后土,岳渎神只,鉴听此誓。”
朝鲜明确地承认了“金国”,结束了八年外交抗战。
又,同年朝鲜欲致书爱新金国,《朝鲜实录》中记曰:
“仁祖五年(1627年)六月丁酉,备局启曰:胡书自称大金国汗,答书皮封依渠所书,书以大金国汗乎?只书金国汗乎?我国因用’大’字,恐未妥当。上曰:去‘大’字似可矣。”
看来,后期爱新金国把正式国号由“后金”改成了“金”,然后皇太极又改成了“大金”;
这里需要说明的是,明朝的国号并不是“明”,从一开始就是“大明”。中国这一命名习惯始自“大元”。“大元”以前的国号均为单字。
努尔哈齐称帝,皇太极不提称帝、称朕,倒是符合“皇太极”这个名字的含义――皇太子。看来,这和努尔哈齐的遗位之谜有关。
本章阅读结束,请阅读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