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(2/2)

我试着运气，用内力逼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束缚力，却发现自己身子很软一点儿法术都使不出来，而且我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钻过脚心流失，而且流失的速度在加快。

我这才觉得惊恐。

“星君！”

我想向身前的人求救，可是话出口了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。

“星君！”

我又叫一声，他还是没有反应。

我搞不清楚状况，又无力挣扎，只能在原地干着急。

随着脚下东西的流失我觉得自己的体力也跟着流失，身体变得软绵绵的，眼前也跟着模糊起来，如果不是被不知道的力量困住在原地，可能我已经栽了下去。

星君在我的眼前变得模糊，眼皮开合也越来越费力，到最后合上了就再也无力挣开来。

我陷进了黑暗。

我努力睁大眼睛，却看不到一丝光亮，幽闭的空间里除了黑暗就是黑暗，我伸手出去乱摸，一片虚空。我想走动可是却动不了，想喊却发不出声。

黑暗犹如潮水侵袭着我的内心，我感觉自己被一点点淹没，潮水漫过我的腰腹，盖过我的脖颈，就要夺去我的呼吸，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边蓦然响起一个飘渺的呼唤声，声音温润沉稳，那样好听。

“璇儿，璇儿……”

那个声音一点点靠过来，我听不见脚步声，看不到是谁再召唤，只是觉得心里像是被刀在狠狠地剜着，痛得滴血。

“璇儿，璇儿……”

暗夜的神祇，地府的幽冥，炼狱的罗刹……为什么躲在黑暗里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，初云行，初云行……

泪水慢慢滑落，停在嘴角，酸涩。

你不要叫我，你别叫我，既然我注定失去你，就让我只失去一次，这辈子只失去一次。我看不到你，抱不住你，也不能留住你，你的生生世世我想要，可是你没打算给，我也承受不起。

我曾经答应你的都会做到，我说我为你放弃一切哪怕牺牲生命都无所畏惧，我就一定救你，可是我再也不会属于你，我从来都不曾真正属于你。你骗我，东陇也骗我，初云诗也跟着骗我。

我们完了，从你长剑入我肩的那一刻，我们就完了。

我内心压抑着悲愤，它们像是一团火焰将我的情绪点燃，跃过我的心房，穿过我的肺腑，抵到我的喉头。

“初云行！”幽暗的空间里我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，一圈圈回荡，像是如梦初醒，又像是重新入了梦境。

眼前的黑暗被这喊声撕裂，一团青色的光影慢慢舒展开，魂牵梦绕的那张脸，将我紧紧抱着入睡的身躯，湛白如洗的白衣，残忍得不带一丝怜悯，充斥着我的瞳孔。

他走过来，被我吻过咬过的如玉般的手指探到我的颊边，像是要拭干我悲恸的血泪，我睁着眼睛看着手指穿过我的脸颊，没有触感，没有温度，没有……存在感。

他不甘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，我无力地看着他变得绝望变得惊恐变得疯狂。

“璇儿，我想抱你，我想抱你的！”他看着自己的双手，带着憎恶，怨毒，好似那双手是罪恶的源头。

我摇着头，看着他，他的脸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。如果不是因为他躺在冰床上的那个苍白的样子，我会以为他还是那时候的他，我们从来没有分开。

“我会救你回来。但是，我不会再让你碰我。”

“不……”他近前来想要抓住我的肩膀，却穿过了我的身体。

沉默，如同鬼魅，悄无声息。

许久，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，带着恳求：“不，你不要救我，我不要你救我！”

“我不想欠你，我不想苟活，我不想面对与我无关的一切……可是我一定会救你……我也会救东陇……如果可以，我也会救出拂霓……”我仰着头，如果可以，我宁愿我从来没有好好看天空，我就不会爱上星星，如果不爱上星星，我就不会想着去拥有。

“我不要你救我……你救不了我，谁也救不了我……我只要你好好活着。答应我！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，也看不到他的心。

或许，再也没有必要。

“对不起，我累了，承诺太沉重，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了。你记得，我只爱以前的初云行，而不是现在的你，你早就不要我了。东陇问我为什么不成全你为你去死，可是你决心不要我了……”我喃喃说着，眼泪却再流不出来了，“还好，我们曾经在一起过，曾经爱过，这就够了……”

“不，一切都和你无关，都是我的错，我只是不能……不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，有些哽咽。

我知道，他哭了。

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，从没见他哭过。

不过还好，我看不到，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看到。

“有些事情我想要问你，我要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，一字一句地亲口告诉我。”

我想要一个答案。

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吝啬于给我。

如果有朝一日，我等不到了，听不到了，也好过你给的结局。

“璇儿，我……”他欲言又止，似乎在思考什么，过了许久却是一声微凉的叹息，“我什么都不能再给你了，你忘了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