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再也瞒不过了(2/3)
一会儿,终于低头走向了左边那座一模一样的主楼。就像是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蛾子,终于朝那一丝光亮去了。
她在路上又遇见了小维,近乎麻木地向他打了个招呼,连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。她穿过连接着主楼和塔楼的一条长走廊,爬上石梯;塔楼顶层是林隽佑的寝阁,此时正黑幽幽独自浸在清冷的白雾气里,门缝下没有一点火光。
朵兰心里一沉,就在她以为自己扑了个空时,房门打开了。
一个影子无声地从黑幽幽的房间里走了出来——她没有动,只是扫了一眼那清癯挺拔的轮廓,轻轻地吐了一口气,叫道:“林叔。”
林隽佑关上身后木门,走进月光下,漆黑瞳孔里泛着幽蓝的光泽。这一双眼睛,她看了十六年,见过它们变幻承载的种种情绪;然而今夜在林隽佑面对她的时候,这双眼睛再次像当年雪谷里时一样,充满温柔和小心——好像她是一只珍稀的、无意间落在他手指上的小鸟。
朵兰喜欢这种眼神,但她早就不再柔弱了。
“林叔,”她尽量平静地问道:“你的坠灵是什么样的?”
林隽佑微微一怔,苦笑了一声。
“我就知道瞒不过你,”他的目光落下身边围墙,望着底下高高低低的建筑,一头黑发被力道凌冽的夜风吹得飘飘悠悠。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“当我发现莲子姐住在城外农庄的时候。”
朵兰低下头,没有去看这个名字在林隽佑脸上造成的神色。“我那一天晚上才突然反应过来,她原来一直装成平常人,没有对天想曲说过自己也有坠灵。少了她,指挥官怎么还会说咱们村子里有二十二个坠灵使?肯定是另有一个人补上了她的缺。你说自己没有坠灵,却住在城堡里,还参加了所有军事会议。可是这么简单的事儿,大家却好像都没想到,都以为是村长这个身份的原因。”
“封莲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,我也不愿意让村里人知道我有坠灵。这样一来,我只需要告诉所有人,伊灵顿村里有二十二个坠灵使,大家就都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了。”林隽佑转过头,望向远方沉沉的夜空,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一样:“我只给了指挥官二十一个名字,他自然而然地把我也算上了。”
朵兰想起了那一次召集了所有坠灵使的欢迎宴——村里人都知道封莲有了坠灵以后,就老是遮遮掩掩、躲躲藏藏的;对于她没出席晚餐这事儿,几乎没有人感到奇怪。在敬酒的时候,杰礼说了好几次“二十二”这个数字,当时林隽佑就坐在他的右手旁,面色平静得像是无风拂过的湖面。
“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们?”她颤声问道。
“你应该能想到。”林隽佑望着黑夜下的叹息河,答道。
“是因为你的坠灵?它有什么问题?”
“你还是那么聪敏。”林隽佑近乎赞许地转头看了朵兰一眼,叫朵兰想起了她小时候与林鱼青一起读书的情景,那时她总是比林鱼青答题答得快,即使他再怎么生气也没用。
朵兰正要再问,夜风却将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从主楼方向吹了过来;不知道那儿的赌局发生了什么转折,此时主楼里的交谈和脚步忽然比刚才更嘈杂了。
“我们进去说吧,”朵兰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了几分恳求;她抓住林隽佑的衣袖,抬步朝他的寝阁走去——但是不等她脚步落在地上,她只觉手臂被一把抓住、重重向后一拉,林隽佑的声音与呼出的热气一起打在了她的脖颈皮肤上:“不行!”
老旧房门吱呀一声,被风缓缓吹开了。
朵兰一愣,看看他,又望了一眼洞开的房门。房间里连一丝光也没有,向内打开的木门就像融化在了黑暗里一般,静静的,让她想起了在屏障山脉中千米深的黑洞。
“我……我们在外面说就行,”林隽佑手指松开了一点,却仍然提防着她会冲进去。朵兰一句“为什么”还没发出来,脚下石砖地面猛地一晃——是盖亚重重撞了一下塔楼。
仿佛被这一撞唤醒了一样,那间幽黑得如同深洞一样的房间里,响起了一道古怪的声音;听起来,有点儿像是某种轴承转动时的干涩摩擦。
“你走吧!”
林隽佑再次攥紧了她的手腕,然而朵兰脚下却像生根了一样,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房门。
“咚”地一下,盖亚又撞了一次石砖塔楼的底部,头上扑簇簇地激落了几蓬灰。
“让她进来坐坐呀,”
一个陌生柔腻的声音从门后的黑暗中传了出来。
“你总不会就这样照顾她吧?连杯热茶也不给?”
朵兰好像失去了眨眼的能力,眼睛都盯得发疼了,也仍旧望不透浓浓的黑暗。那声音虽然轻,空气里的微微振动却无处不在地充斥在黑暗里,说明那发声的东西应该远比人类庞大得多。
“她马上就走了——”
“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。小姑娘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呢。”
那个声音柔和地打断了林隽佑,一截白影隐隐约约地从黑暗中浮出了一个边。正当朵兰紧绷起身体的时候,一阵浅得像幽灵一样的热白汽袅袅飘出了门;漆黑中,缓缓探出了两只晚餐桌子那么宽大的白手指。它们用指甲边缘夹着一个相比之下小得像石粒一样的茶杯,将它放在了门口。
“比如说,她还没有问你封莲去哪儿了。”
林隽佑的侧影顿时僵硬起来,好像被一句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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