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第十章(1/2)
九月十五,天高云淡。
易安城如平日一般并无二致,从寅时城门开启,到旭日东升,第一缕霞光透射至金色的铆钉上散发出耀眼光芒,各路忙碌、悠闲之人或早或晚的从梦中醒来,开启他们平淡崭新的一日。
葛府小院中一片宁静,透着一个清脆的人声。
“锦帛,快点!”
葛钰一副男子打扮,身着鸦青色勾纹衣袍,一支竹簪将墨亮柔软的青丝束起来,素白憔悴的小脸上和唇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脂红,使其透出健康的色泽,在晨曦绿荫环抱的青竹下,模样俏生生的,端的像哪家世家小公子。
她连躺好几日,腰背伤处已收口,好不易能下床走动,便让锦帛去禀了林总管想出城祭母,林安应了,备了马车,言语间还有让她顺便闲逛散心之意。
“小姐……”
锦帛同是一身青衣男衫,低眉垂眼的站在门口,手绞着身前衣料。
葛钰仔细瞧了瞧,笑眯眯的点头道:“嗯,挺不错,有点儿书生小郎君的味道。”
锦帛性格内敛,模样也生的清秀,一听这话,经不住揶揄,愈发不好意思红了双颊,她微嗔一声,“小姐--”
葛钰见她绯红着脸,嘴角弯起来,不再打趣。
待主仆二人收拾完毕,才慢腾腾地从后门出发。
马车哒哒行驶。
林安备的马车极是用心,左右两边都为向下斜卧的竹帘,里能观外,外不见里,淡淡的透进丝丝徐徐之风,让人不免心神惬意。
大宁都城街道宽阔平直,马车走的很是平稳。
虽如此,锦帛还是念着她家小姐伤势稍好,更怕撞着、磕着,遂拿了软垫给她靠在身后。
“停--”
葛钰盯着外边儿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。
“去买几串。”
锦帛听见,掏出一枚碎银给赶车小厮,小厮下车买了十来串递进车内。
锦帛捧着满手冰糖葫芦,红彤彤亮澄澄的,新鲜的山楂果似乎带着清晨的露气,裹着厚厚一层糖霜,晶莹可爱。
她奉至葛钰身前,以为小姐饿了或是想吃些解解闷,这东西,光观其色泽也能让人内心柔软几分。
葛钰拿起一串,剥开外层薄膜,小小咬上一口,唇角粘着些末糖霜。
锦帛暗中咽咽口水,却见她家小姐皱皱眉,吃完一颗后便放下了。
“小姐,是不合胃口吗?”
葛钰摇摇头。
“那……”
“酸甜适宜,很不错。”葛钰出声解释,顿了顿,“但,也正是因为不错,反倒淡了,没从前的味道。”
锦帛不懂,也极有眼色的没追问。
“你吃吧,不用管我。”
锦帛也摇头,主子不用,她一介奴婢不敢。
“儿时在淮安的时候,我特馋这东西,酸酸甜甜的,每次都要一连吃几串,酸的牙门儿不敢粘东西。后来,我娘就自己做,她说曾经有个人教过她,那人的手艺特别好……”
说到这里,葛钰停了下来。
“夫人一定做得比这好吃吧?”锦帛问。
葛钰唇角苦涩,又略带回念道:“一开始,我也以为如此,我娘做菜向来美观可口,但独独做这小小的糖葫芦总做不好,不是糖糊了黑乎乎的一团,吃的发苦,就是酸得人后悔下咽。
我吃过两次,她便不让我吃了,每次做好,都自己先尝,觉着不行便全扔了重做,一直到我过了吃糖葫芦的年龄,她也没成功过一次。”
葛钰淡淡的说完,看看锦帛又道:“说说你吧,也喜欢?”。
锦帛想想,摇头,“奴婢不知。”
“小时家中穷,奴婢下面还有三个弟妹,凡是有好吃的、穿的都先满足阿弟,家中姊妹弟兄只有他吃过,每回都能吃眯双眉双眼。所以,奴婢想着应该是好吃的,后来,自己被卖进府中有了月例,却也未买过。”
她们说着,自锦帛跟了葛钰以来,主仆二人首次因一串糖葫芦而谈起了过往。
在葛钰灼灼期盼的目光下,锦帛无措的吃了一串,待咽下最后一口,喉头齿间都泛起了酸甜,她眯眯眼,眸中扬起笑意。
她家小姐其实是个很心软、心善的人。
城郊,西山脚下。
沈柔坟前,葛钰跪坐在地,摆出祭点,拂拂墓碑上的杂尘,点燃冥钱一张张烧起来。
“阿娘。”
“你好吗?钰儿不孝,未能日日来看您。”
“他……爹他回来了,也认我了,他因心中愧疚对我很好,他常提起你们在淮安的日子,你知道他公务很忙的,所以今儿并未同来。”
“不过,”葛钰笑拿起一串糖葫芦,恍惚她娘还活在她眼前,“您瞧,这是爹单单给我做的,太久没尝过,我一高兴一贪嘴又吃酸了牙,您可不要叨叨我。记得,你说从前有人教你做过这个,这人是我爹对吗?我一直都有猜到……”
只不过从来未提,葛钰将末了的话咽进肚中,所以,不是苦,就是酸,总也做不好。
“您快尝尝吧,我拿了好多串来。”
涩,她双眼发涩。
仰头看看,盯着空无一物云淡淡的天,逼回那不受主人支配一个劲儿向外蹦的东西。
葛钰祭拜完,在锦帛的搀扶下离开。只余下满目未燃尽的冥纸末儿,升腾起缕缕青烟,随风飘散。
“老爷。”
葛廷之与林安从一旁林后出来,他们早在葛钰来之前,就到了。
他没说话,目光追随着葛钰那辆马车,直到眸中倒影愈来愈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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