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所谓报恩(1/2)

在大炎朝最长的万里河流——千江的中游一段曲江上，曲江，江如其名，河道狭窄曲折，素有“九曲回肠”之称。

其江南北两岸皆是沃野千里的大平原，高山丘陵鲜少，乃天下粮仓之地。曲江河流平缓似无害，实则是千江最为险恶的水域，因为它所处平原地势低洼，江下泥沙淤积，暗涌不断。

十年前，一个梅雨与伏旱的交替时节。此时的曲江段，大雨连绵数日，水涨江高。

朝廷一艘大官船经过这里时顷刻间倾覆，这是从千江上游西山郡而来的大官船，里有西山郡的盐与茶，千江南北平原的粮食，还要装载下游的瓷器，然后北上运河抵达都城，有时还要在运河沿岸繁华的城镇给地方运官盐。

大官船倾覆过后完全倒扣在浅滩之上，全船包括十余名船工在内的所有人一共九十八人，除了三人失踪，余下人皆活着。他们醒来时发现自己在离倾覆之地有仅有二里远的曲江镇码头。

官船在寅时倾覆的，除谢自行的父亲谢其华和几名值班的船工在甲板上，其余人皆是在船舱内沉睡。

船倾覆来得太快，谢其华和船工根本来不及告知其他人，第二日在码头醒来仍是心有余悸，虚汗不止。余等人不知自己在生死线徘徊过，醒来后懵懂，知晓事情啧啧称奇，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。

“十年前是你救了我们全船人的性命！自行感激不尽”谢自行颤声道，甚是感激涕零，随即倒一杯茶跪下双手敬楚苇。

楚苇瞠目结舌，一愣一愣的，呃……这么大的谢礼？！脑子停顿了许久才喃道：“不可能，你怎么可能知晓是我救了你们？”

就在刚才谢自行提起曲江时，楚苇恍然想起十年前曲江一官船倾覆时，她确实救了船上的人，谢自行所说的三人失踪，并不是失踪，而是已经死了，楚苇把他们葬在曲江南岸一块不会遭水淹没的小土坡上。

其中两人是年逾古稀的老者，另一人是不及三岁的稚童，三人皆不能在水中屏气太久，楚苇将他们拉出水面发现他们早就没了呼吸，她无力能把已经死亡的人从阎王那里拉回来。

数百年以来，楚苇在千江银淼湖一带救过的溺水之人不计其数，曲江临近银淼湖，只有她救的第一人和这个尤为印象深刻，一是因为从来没有一次性就这么多人，楚苇救他们过后疲软法力大减；

二则是当时的曲江雷电交加，那几日皆是倾盆大雨，而曲江水域泥沙淤积，河流复杂，她不懂掌船人为何不停泊歇息，却偏偏选择这个夜晚继续航行。

最后那大官船遇上曲江难得一见“龙吸水”，那飓风席卷过来，大官船不过须臾完全倾覆在浅滩上。

谢自行解惑道：“自然因为我也在那条官船上。”

“就算你在船上也不可能知道是我！”楚苇有些烦躁。

事后她明明有一一核对检查，她敢担保没有漏网之鱼，每一个人都被施了洗忆术，也就是清除那些人在那个时间段楚苇救他们的记忆，后来她虽法力透支，难以继续使用洗忆术，但她把姐姐传唤过来帮忙了，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。

楚苇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。

“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是你救了我。”谢自行斩钉截铁道，“第二天我发现除了我，居然无一人记得前一夜之事，家父亲眼看见船是如何倾覆的，他却凭空消失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记忆，是你施法清除了他们的记忆吧！”

“你说的没错，那你，你为什么会记得呢？”楚苇站起身，把谢自行从头到尾盯了个透，也没发现他有何奇特之处，并非修仙之人。

“噢……”楚苇想起来了，“之前你在松下说过你想成仙，难不成是你并非普通凡人，实则是资质颇佳，自带仙根，而且灵性极强，是难得一见的修仙好苗子，没被我的法力影响？”

谢自行称赞道：“恩人果是聪慧之鱼！当年和令姐救我们全船人性命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，请问令姐姓楚名甚？现在何处？”

“得了，你刚才就行了大礼，没必要弄这么多溢美之辞。”楚苇耸肩道，“姐姐？哦，她不姓楚，随我娘姓连，单名一个芦字，芦苇的芦，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吧。”

谈起姐姐，十年前和她一起救官船上的人后，她就失踪了，现在杳无音讯。姐姐生性。爱玩，逛了东海，玩西海。这里待腻了去那里混，也就只有身体受伤或是心灵受伤才会回到银淼湖静养些许时日。

楚苇但是挺想念姐姐的，虽然姐姐总是损她。当年求了老半天才肯来和她一起救人呢，楚苇不禁深陷回忆之中，连谢自行说了什么也不想去在意。

楚苇把姐姐召唤来后，求姐姐把那些人的记忆消除，可谓是苦口婆心，低三下四：“姐姐，你就帮帮我嘛，方才乌漆麻黑，我捞起那么多人类，我法力还没到家，消耗太久了，不过恩师说了，我很快就会量变转为质变，飞升到更高的阶段，到时候比你强，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，对待你就和爹娘一样，绝不一碗水端不平！”

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！姐姐，没准那些凡人日后把你当菩萨供着。”

“你若是不救他们，我再也不给你捉鱼吃了！”

连芦不为所动，懒得瞟楚苇一眼。

楚苇只得使出杀手锏：“行啊，你不帮的话，我现在就把这些人全部扔进江里，梅雨已过，伏旱即来，太阳就要从东边冉冉升起了，这些尸体啊会怎么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