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张铁匠借学费(2/2)
即使进到挂掌架中,仍然是桀骜不驯,暴跳如雷,直到把它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挂掌架的横杆上(用两条皮制的肚带,兜住马的前胸和小腹部,固定在横杆的铁环上),四个马蹄子稍微离开地面,失去挣扎的支点,它才会老实下来。挂马掌工序是:把马固定在挂掌架上之后,把四个蹄子依次一个一个固定在挂掌架立柱的木腿上(马蹄向后弯曲、蹄面朝侧上方,用绳索缠绕系牢);除掉旧马掌,用扁铲一一切掉扳(pan)附在马蹄上的马掌钉尖,把旧马掌撬离马蹄;用烧红的烙铁烙马蹄,令其软化:用刀具(一般是使用镰刀头子)把马的蹄面削平,同时削掉蹄面四周破损的部分;选择合适的马掌,安放在马蹄面上,把马掌钉钉入马蹄,马掌钉尖要从距蹄面3厘米左右的马蹄四周穿出,并以右手不断敲打钉帽,左手持一个专用四楞铁棍抵住钉尖,使钉尖弯曲,紧密扳(pan)附在马蹄之上;最后,用刀具清理一番马掌之外的蹄子边缘。一般是从前腿开始挂掌,挂完一个蹄子再挂另一支。
“八一五”的时候,我们从日本军营里捡到一些日本军的马蹄铁和马掌钉。他们的马掌和马掌钉都是机制的,马蹄铁比我们自己打的大一些、厚一些,马掌上有(大概)7个凹陷的螺口;螺口之间是长方形的钉眼。马掌钉有两种,一是与我们的马掌钉相似,没有钉帽,用于把马掌固定在马蹄子上;一是2~3厘米长、一头为四楞椎体、一头是螺杆,能够拧到马掌的螺口之中,用于防滑。
张铁匠虽然每天弄得手、脸黑黢燎光,闲暇的时候,经常戴上老花镜,从柜盖上拿下一册像让烟熏过一般的线装书,靠到柜上看一阵子。来活了,他把眼镜和书放到柜盖上,趿拉着旧靸鞋,习惯地操起小锤,在砧子上当当地敲几下。
我和孟宪刚等他出去了,把他的只有一条腿、另一条腿拴着线绳的老花镜戴了起来。孟宪刚戴上眼镜,迈了一步,往地上一看,惊呼,“哎呀!地上怎么出了一个大坑!”我抢过眼镜,戴上,看看周围,觉得天旋地转,低头一看,果然有一个大坑,“可真是的!地怎么出坑了?”张铁匠:“那不是地出坑了,是你们的眼睛出坑了!把眼镜给我放回去,别弄打了!”
我们东街的几个同学都称他爷爷。跟他都合得来,从不见外。
去密山是晚上十点的火车。开学要走的当天早晨,妈妈问我:“你去没去张大爷那取钱?”“没有。”“怎么回事!今天就上学了,不交学费了!”“去!这就去。”
平时玩,会不知不觉地走着走着就溜达到铁匠炉里去了。自从妈妈让我去借钱,出去玩,我总是绕开他们家门口走,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。
无奈,硬着头皮,不声不响地走进了铁匠炉。张铁匠没有知声。我说:“我来拿钱来了。”张铁匠还是没有知声。磨身穿着鞋上了北炕,从一个铁盒子里拿出几张钞票。他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,捻了捻钞票,哈腰,“给!”他回头去盖盒盖的时候,眼珠子转向铁盒子的瞬间,带着红血丝的白眼仁突然放大;不知道怎么了,我的心好像飘了起来,脸上涌起一股热血。我急速转身向外走去。张铁匠:“查一查!……这孩子!”
我不知道怎麽样飘回到家里。
(2008年11月11日10:14:1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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