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联火车来了(1/2)
苏联火车来了
午饭后,天空格外的亮,毒辣辣的太阳光,照得人不敢睁眼睛。老田家小锁子从家里出来,“老毛子要扒铁道啦!去不去看看?”“去!你怎么知道老毛子要扒铁道?”“今天一大早,来一个人找我爹,让车站上的人都得去上班,跟苏联红军一起扒铁道。”“扒铁道干啥?”“把铁轨拉走呗,我爹说的。”“铁轨拉走了,火车怎么开啊?”“不开了呗!”
几十个苏联红军在铁道上作业。有的用镐刨、有的用撬杠撬、有的在移动枕木……。看样子,工作得十分紧张。
火车站西,铁路小桥那边停了一列火车。火车头的烟囱上和连着杠杆儿的大车轮下边不断地pēn_shè着蒸汽,发出嗤嗤的响声。蒸汽在灿烂的阳光里闪动着,眨眼的功夫,就消逝得踪影无存。我俩刚要向路基上爬,就被在路边站岗的苏军战士拦住;只得站在下面观看苏军作业的情况。我仔细地看了看火车头,觉得和伪满的不一样。我自言自语,“这个火车头好像跟以前的不一样?”旁边的一个人看看我,“眼睛还挺好使呢,那是苏联的火车头。”小锁子问那个人,“来火车了,怎么还扒火车道?”那个人:“我们的火车比苏联的火车窄。得把铁轨扒了,往宽放一放,苏联的火车才能走。”
三天后,火车道上又开始有火车行走。
傍晚。刚刚吃完晚饭,姐姐正在捡桌子。窗外,由远而进传来万马奔腾似的响声,夹杂着“哞哞”的牛叫声。我趴到窗台上,看见大街上奔跑着一群黄牛。
我站在门口,好奇地观看这从未见过的这么多奔牛的场面。它们是从火车站跑来。到了电线杆子旁边的十字路口,有的往东跑,有的往北跑。锛儿喽站到路边,仰着狗头“汪汪汪”叫个不停。
南街有人高喊,“各家各户注意啦!各家的男人都出来!帮助苏联红军把牛截回来!”
不知道什么原因,停在车站上的一列火车上载的牛,都逃出车厢,向铁道北、黑台街里四散奔走。这些黄牛,基本上都是幼牛,有的长了犄角,有的刚刚露出小角尖。它们的个头倒长得挺大。
经过苏联红军和村里的老百姓一宿又第二天大半天的围追堵截,总算是把绝大多数的牛给赶回车站、弄到火车上。
少数几头跑得远一点儿的牛,被山后的几户人家给昧下。土改的时候,有的人家为了此事,还挨了斗争。
电线杆子底下,人们又在议论。“不知道老毛子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牛?”“横是不是从苏联拉来的。”“那还用说吗!人家苏联是战胜国吗。拉走点儿牛算什么。”“比牛值钱的东西那不是太多了。铁轨、洋瓦、电线……哪列车不是都装得满满的!”“这是咱们看见的,瓦罐车里装的东西,谁知道是啥好玩意?”“把日本鬼子打跑了,光复了东北,你不是还得感谢人家吗!”看见火车拉走的东西,大人们的纷纷议论,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记忆。
日本开拓团种的马铃薯大丰收。苏联红军把全村的人,包括孩子们都动员起来,给他们起土豆。火车站东侧道岔子上停着一列带车厢的敞篷货车,大卡车穿梭于车站和土豆地之间。土豆地里,大人们驾着犁杖、赶着牲口翻土豆,孩子们往土篮子里捡土豆,捡满了送到卡车旁,有人把土豆倒到车上。
下午,太阳眼见就要落山。我们三个同学在地里捡满了一土篮子土豆,急急忙忙走向停在地中间的一辆大卡车。奇怪的是车里没有人。我们环顾四周,大地上也空无一人。驾驶楼里,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有一块黑色、四方形、散发着酸味的大列巴。“怎么办啊?”“喊人吧。”我们三个人放开喉咙,大声喊了起来,“有人吗!快来人哪!”空旷的大地上,瞬间把我们的喊声吸收得干干净净,连一点儿回音都没有。“上车吧,反正得有人把车开回去。”我们三个人爬上了汽车。车里装了半车土豆。我们靠着车厢板坐着,天已经暗淡下来。我们心里十分害怕。一个同学说:“天快黑了,我们自己往回走吧?”“不行,离家那么远,一会儿天大黑了,谁敢走啊。”“那怎么办呀。”“还是喊吧。”我们三个人又使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呐喊。呼号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空回荡,我们急切希望这个声音能够让村里人听到。喊不动了,我们躺在土豆上。我仰望着夜空,星星在没有黑透的天上,一个接一个地迸了出来,个个都像水洗过一样,晶莹透亮。一股凉风刮来,我打了个冷颤,肚子也咕咕地叫唤起来。“饿不饿?”“快饿死了。”“掰一块大列巴吃呀?”“恶酸的,不能好吃。”一个同学:“别说话!听!好像有声音?”我们三个人立刻来了精神,站在车上,仔细听着。从北面传来踢里趿啦的脚步声。“看!那边晃晃悠悠地过来一个人。”“哎呀!总算有人了。快喊!”我们三个人又大声呼喊起来。那个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们的喊声;只是低着头,步履蹒跚,向卡车走来。
他是汽车司机。他爬上了驾驶楼,汽车发动了起来,车厢颤抖着开走了。卡车压着横垄地,山下颠簸,驶回村里。
汽车停在红军司令部门前。我们三个人跳下汽车。驾驶楼里的司机趴在大列巴上,睡着了;发出一股难闻的酒臭味。
父亲和另两个同学的家人都急切地等待我们回来。大人们和翻译说了些不满意的话,翻译也一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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