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7轻衣依旧(2/5)
换面,难道说宋朝时便已有了高超的整容医术?云青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,淡然一笑道:“当年,我决意入梁府,十七便抓了毒蜈蚣和毒蝎子放入瓦盆,将脸埋入盆中让此那毒物咬噬到面目全非,直至骨头亦被噬损时方才抬脸。再清毒养得十余日,待脸上肉稍长又埋入瓦盆,容得毒虫啃噬,再等其生肉……如是三五回,这相貌便生变了,再涂上滑肌去疤之类的伤药,就造成了这张脸。嗬嗬,皮相不过浮云,汶儿勿需在意!”
让毒蜈蚣和毒蝎子爬到脸上啃咬?卫希颜和帝姬对视一眼,均是暗打寒噤,帝姬思及当时情境不由眼圈一红,“三叔,您受苦了!”
云青诀双眉一扬,低哑道:“比起二嫂当年受的苦,我这算得了甚么!”
帝姬顿时黯然。卫希颜见房内气氛渐转沉郁,赶紧道:“三叔,杨戬和梁师成死前倍受折磨,娘亲在九泉之下亦当欣慰!”
云青诀畅笑点头,复又握拳道:“眼下还有童贯,之后便是……”他方想吐出“赵佶”二字,忽然想起希汶在侧,又生生咽下去,无论他如何恨那人,那厮却毕竟是希汶的亲生父亲勇闯天涯。
帝姬何等玲珑剔透,观三叔颜色便知他内心所想,贝齿微咬,低低笑道:“三叔勿需忌讳!娘亲十三年来所受的苦楚汶儿时时铭记在心,那人虽是我亲生父亲,却是娘亲灾难苦楚的罪魁祸首,此仇不报,汶儿又岂对得起娘亲九泉之灵!”
卫希颜见她美颜绝决,心忖赵佶那厮再无道,对汶儿倒是有几分真心爱护,这亲仇要报,但绝不能让妹妹背上弑父的罪名,伸手轻抚她肩,笑道:“汶儿,你过得幸福安乐才是娘亲最欣慰的事,如今亲仇咱们已报得大半,后面的事便交由三叔和姊姊来思虑可好!”
她笑容温和而自信,“待得一切事毕,我们便假死遁离京城,带上十七叔,一起到江南隐居!”
“希颜说的好!”云青诀赞同点头。
帝姬闻言不由轻轻一笑,“去江南定居呀?江南美景好啊!”俏皮地向姊姊眨眨眼,美眸中有着了然。
卫希颜思及名可秀顿然唇角温柔一弯,回之一笑,随之与云青诀细商谋除童贯之策。
这一番计议直到亥时末刻方结束,姊妹俩回房入寝时帝姬突然轻笑道:“姊姊,你和名姊姊的事,打算何时向三叔提起?”
卫希颜心思一漾,绽颜笑道:“待童贯事了后,我便告知三叔!”
“姊姊!”帝姬伸手握住她,柔言轻语,“我相信,三叔会明白你!”
***
正所谓墙倒众人推,梁师成的少保府被查抄后,未出一日,弹劾杨戬和梁师成的表章便扑天盖地。垂拱殿朝议上,尽是慷慨激昂、义愤填膺、陈词力表的弹劾梁、杨之罪者,数罪汇集起来,洋洋竟达上千条之巨。
吴敏、何栗等一干清流此刻反倒冷眼旁观,看着一干谄媚奉上的臣子,眉间眼角尽是不屑之色。
待得声浪将歇之际,何栗方出列奏道:“启禀陛下,杨戬贪色荒悖,以宦官之身,强霸良家女子多人为妾侍,这些女子皆为无辜闺秀,与杨戬之罪毫无牵连,尚乞陛下仁德,赐予开释,并自杨戬府抄没财产中拨得部分,予此等无辜女子,为返家的遣散安抚之资。”
“何中丞所奏极是,臣附议!”聂昌出列道,他在开封府日日得闻监牢内那些无辜妾侍丫鬟的呜咽悲泣,即便是这位铁面无私的开封府尹也不由生出怜悯体恤之心。
“准!”赵佶挥袖沉声道。
赵佶龙颜面无表情,心底却松了口气,心喜何栗将崔夫人之案尽皆归罪于杨戬的好色荒悖上,未生出他疑。
庆幸之余,这位赵官家先前因梁师成谢罪自尽而生出的一丝不忍,也随之抛诸在脑后无影无踪。
***
杨戬、梁师成的朝议定罪闹得纷纷扬扬,朝野市井均是津津乐道,但卫驸马府却是一片安静。
朝议后的次日,卫希颜刚刚起身洗漱完毕,顾瑞突然持着一张请柬进来呈上。她接过来翻开一看,不由皱眉,赵桓请她今日午时到高阳正店赴宴。
这位东宫太子向来崇简,甚少请宴之事,即便有个别亲厚的,也多是在东宫备顿便宴,怎么会到价格不菲的高阳正店宴请她?
卫希颜便待回绝忽又觉不妥,毕竟是未来天子,虽说是短时皇帝,关系也需暂时维持,当下着顾瑞回了东宫内侍,午时她必准时赴宴。
卫希颜一早未见到云青诀,想是出去见唐十七了。她曾对顾瑞有交待,任卫三官人自由出入驸马府,勿得过问限制级末日症候。
她向希汶交待了中午不回,见离午时尚早,便准备去一趟撷芳楼,到李师师处逮名清方——梁师成死后这人便很难见得踪影,虽然她认为汶儿还小,离谈婚论嫁之时尚早,但名清方这样故意躲着又是什么意思,必是要问个清楚。
她刚刚走到前院,贺城便拿着一封信函呈报,说是宋家生药铺送过来的奇药清单。
卫希颜拆出一看,上面却仅有六字:“午时,高阳正店”。
字迹挺秀,风骨内凛,正是名可秀笔迹。
她顿时一喜,正想晚间去找她,未想中午便可碰面,心下不由雀跃,当即恨不得日头赶紧升到高空去。
她叫来小厮林望套车,马车出得武学巷,将过龙津桥时,耳中突然传入一道清柔如松风之音:“希颜,南熏门外,五岳观。”
轻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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