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豪赌(1/2)
段婉曦同宇文智及缓步上楼,跟着小嬛来到如是姑娘闺房,脱鞋入内,不由得耳目一新。那闺房不过两个普通房间大小,虽处青楼之中,却毫无**之气,室内飘荡着淡淡的茉莉花香。一扇屏风将房间隔为卧室与客厅,外头的书架、琴座、茶具、书案、棋秤,装饰摆设犹如良家女子闺房一般,古朴典雅,落落大方。正对窗台的米分壁之上,按序悬挂着四幅画卷,分别画着冬梅、春兰、夏竹、秋菊“花中四君子”。段婉曦且不忙着找人,信步走过去,见那四幅画上,各以画中之花为题,著诗一首。第一幅梅花图上的诗写道:
中庭多杂树,偏为梅咨嗟。问君何独然?
念其霜中能作花,露中能作实。
摇荡春风媚春日,念尔零落逐风飚,徒有霜华无霜质。
(南朝宋鲍照《梅花落》)
第二幅兰花图上的诗写道:
幽兰生前庭,含薰待清风。清风脱然至,见别萧艾中。
行行失故路,任道或能通。觉悟当念还,鸟尽废良弓。
(东晋陶潜《幽兰》)
第三幅翠竹图上的诗写道:
竹生空野外,梢云耸百寻。 无人赏高节,徒自抱贞心。
耻染湘纪泪,羞入上宫琴。 谁能制长笛,当为吐龙吟。
(南朝梁刘孝先《竹》)
读到第四幅菊花图上的题诗,段婉曦眼前一亮,见那字迹与前三幅不同,墨色较前两图鲜明,似是两年内新作,写道:
阶兰凝曙霜,岸菊照晨光。露浓晞晚笑,风劲浅残香。
细叶凋轻翠,圆花飞碎黄。还持今岁色,复结后年芳。
段婉曦于诗文知之不多,但见字迹潇洒飘逸,甚是眼熟,却不知何人所作,只得带着狐疑,转过身来。
蓦然眼前一花,淡香扑鼻,一个白纱蒙面、纤腰长裙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后。尚未反应过来,那边宇文智及却好似发现了宝物似的,忙不迭地上前对那女子行礼:“这位便是如是姑娘罢?智及久仰姑娘芳名,今日一见,智及三生有幸。”
那女子转身颔首,轻声答道:“风尘女子,不敢受官人重礼。二位且请入座。”说罢与段婉曦颔首致意,转身领着二人来到案边就坐。
宇文智及方才听了如是姑娘娇媚宛转的仙音,身子已然酥软了一半,心猿意马地坐在对面,一双贼眼不住地打量着佳人风姿绰约的曼妙身段,想象着轻纱下的绝世容颜,心里跟猫抓似的垂涎不已。
段婉曦却是另一种惊艳。方才与如是姑娘目光接触的一瞬间,竟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,似乎这位神秘的花魁与她早已相识数十年一般,却又让人想不通,摸不透。
段婉曦想着心事,下意识地跟着二人坐下。如是姑娘伸出纤手,举起桌上的执壶,往三个羽觞(古代盛酒器具,器具外形椭圆、浅腹、平底,两侧有半月形双耳,状似鸟的双翼,故名“羽觞”)里倒满了酒,奉与二人,举觞说道:“承蒙二位官人厚爱,如是无以为报。一杯薄酒,不成敬意。请。”
“好好好……”宇文智及料到喝完酒就该办“正事”了,高兴得手足无措,也顾不上礼节,举觞便饮。段婉曦与如是姑娘尚未碰到唇边,宇文智及已将一觞酒喝了个精光,还一边咂砸道,“真是好酒,好酒!”
“官人爱饮,便再来一觞如何?”如是姑娘放下酒觞,又给宇文智及斟满。宇文智及已经是得意忘形,又喝了个底朝天。
“好酒量!”如是姑娘再斟了一觞,宇文智及又喝了。
段婉曦看了如是姑娘一眼,似有所悟,故意停杯不饮,斜眼旁观。宇文智及三觞酒下肚,正抬起那咸猪手向前摸去,突然天旋地转,两眼一翻白,很快失去了知觉,倒在座旁,不省人事。
段婉曦见宇文智及昏倒,放下酒觞,掏出随身短刀,便要往他咽喉戳下去。
“在这里杀人,不怕他父亲找上门来么?”如是姑娘不动声色,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点醒了段婉曦,只得住手不杀,抬头看了眼如是姑娘,问道,“依姑娘之见,该如何处置?”
如是姑娘道:“点了他的昏睡穴。这酒中药力,够他睡上一夜的。便是天塌地陷也休想醒转。”
段婉曦依言将宇文智及点了穴,拖到一边,踢了几脚,见宇文智及睡得跟死猪似的,毫无反应,这才坐回原位,对如是姑娘道:“姑娘的佳酿好生厉害!方才我若喝了下去,岂不与他一般?”
如是姑娘笑道:“段姑娘来此,必然有事相求。当真着了道,我自有办法救你醒转。”
段婉曦听她叫自己“段姑娘”,倏然变色。对方不但看破她女扮男装,还道出自己姓氏,怎能不惊讶警惕?
如是姑娘似乎知道她的心事,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:“方才我所弹奏《胡笳十八拍》,自永嘉之乱后,失传三百余年。当世除我与迟夫人(段云娟)外,决无第三人会得。当初我将曲谱相赠之时,曾叮嘱她不可将此曲传于外人。”说着从袖中取出段婉曦方才书写的字条,“姑娘能听出此曲并道明来历,必是迟夫人家人。若我所料不差,你便是迟夫人胞妹,太原段氏婉曦姑娘。”
段婉曦见如是姑娘一见面就猜出自己的身份,又见她并无恶意,终于明白了郑泽慷为何指点她来这里,便敛容行礼道:“姑娘慧眼如炬,不亚于君雁姐姐,婉曦佩服之至!”
“不敢当。”如是姑娘也不废话,直接切入正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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